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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進彩虹眷村,很難不讓人興奮,因它像張巨大的畫布,一路從牆面延伸到地面,甚至與天際相連,構成一幅無邊無際的圖畫。繪者的純樸童真,也從畫中一覽無疑。企鵝、小雞、原住民、日本姑娘、豬哥亮等,每個童趣的角色中,都貫穿著相同的特質──赤子之心。

 

   角色中,有的面帶微笑,有的淘氣吐舌,有的一臉頑皮,但無論哪種表情,都透露著對世界的好奇。令人不免疑惑,如此耗費體力,充滿童真的繪畫,真的出自一位九十高齡的爺爺身上嗎?是什麼原因,讓他從廣東來到台灣,將一個即將拆遷的廢墟,變成台中的文化資產,吸引年輕學子、一家老小,不辭辛勞地前來朝聖?

 

畫畫,沒有理由

 

   「我就是喜歡畫啊!」黃爺爺一口廣東國語,簡單明瞭說出繪畫的原因。身為人們口中的彩虹爺爺,時常有媒體慕名而來,訪問爺爺為何要在眷村裡畫畫,是否有著特殊理由,或想留下對眷村不捨的回憶。

 

   爺爺老實說,他真的什麼也沒想,很多人覺得做事一定要有理由、動機和結果,當一切條件充足後,才敢放膽去做。活到他這把歲數,他才領悟,有些事想做就做,不需要任何理由。回想起開始畫畫的那天,爺爺只不過是無聊,閒來無事,就在屋內的牆上畫畫,後來因為家中畫滿了,才移師到屋外,因為鄰居也沒人反對,才造就現在的彩虹眷村。

 

   採訪前,彩虹爺爺因深夜作畫,誤傷了腳緊急送醫,現在雖已無大礙,但爺爺還是堅持,等他腳好了,就要繼續畫,不想讓前來參觀的民眾失望。曾經的不爲什麼而畫,現在更因民眾的窩心鼓勵,讓爺爺更為專注。

 

   「很多人來這邊找我,還會寫卡片、帶東西給我吃!」爺爺露出一口白牙,興奮地拿起兩個民眾送的太陽餅,問我要不要吃。一臉笑容的他,就像手中的太陽餅般,給人無限的溫暖。

 

長不大的內心小孩

 

   「我會打拳喔!李小龍是我鄰居。」啪啪兩聲,彩虹爺爺在我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,揮舞著拳頭,打了套的中國功夫的動作給我看。我豎起大拇指,稱爺爺功夫了得,爺爺一臉自信,享受著被稱讚的快樂。眼前的彩虹爺爺,真的跟孩子沒有兩樣,愛秀、單純、長不大,差點讓人以為,他沒受過任何苦難。

 

   真相卻是,六十多年前,因嚮往開飛機而離開廣東,與家人相隔兩地;到台灣當空軍後,又因兩次的空難,失去共患難的同袍,並與死亡兩度擦肩,最後

因摔斷左肩而退休,被政府安排到狹小的眷村中,度過後半生。

 

   歷經分離、死亡,也在眷村內因金光黨的欺騙,看透人世間的陰暗與險惡,照理說,該是怨天尤人,成熟世故地看待世界。一位老兵曾說過,上天不會給人無法接受的苦難,每一種苦,就算當下再苦,都還是能咬牙撐過,這就是上天安排人生的道理。

 

   現在問起爺爺,對於當時失去同袍的記憶,爺爺反倒一派輕鬆地說:「他們都死了,只有我活著。」言談中,看不出任何的悲傷,或許能做這番解讀,歲月帶來皺紋,也送上正面的人生態度。

 

差點拆遷的彩虹眷村

 

   經歷悲歡離合、四處奔波,最後落腳干城六村〈彩虹眷村的前身〉,與僅存七戶的鄰居彼此守望相助,卻因土地佔地問題,受到政府的改建通知。把眷村視為家與根的爺爺,想起遷離還是難掩不捨,畢竟要和相處幾十年的老房子與鄰居說再見,沒幾個人能灑脫接受。

 

   所幸,在網路的發起及媒體宣傳下,台中市長胡志強前來探視,承諾將保留彩虹眷村,讓爺爺自在作畫,並規劃重建,未來發展為四百多坪大的「彩虹藝術中心」。

 

   為免爺爺於施工期受傷,政府會短暫安置爺爺,到鄰近的地方居住,待施工期結束,再將爺爺送回眷村。一道豔麗的彩虹,劃破天際,搭出ㄧ道互動的橋樑,不再只有懷念與懷舊,年輕人走進眷村,欣賞它的嶄新風貌。

 

   昔日的破舊過去,今日的繽紛來臨;昔日的濃厚人情,今日也不曾遠離。彩虹爺爺抓起家門口遊客寫的信,興奮之情表露無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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